明天是你預估最快可以回家的日子,也就是說這可能是我最後一夜的信。
不是好像你回家就沒意願寫信給你,只是比起寫信,我更喜歡賴在你身邊碎碎唸一整天的瑣事。
那種感覺不一樣。
即使,比起寫信時,你不一定會每篇都仔細去啄磨我的感受,如果我在你身邊碎碎唸,你卻對著WOW的對話欄傻笑而沒有回話,我想後者會讓我比較想燃燒我的小宇宙。
不過說到這一點,我要讚賞你一下。
有好幾次我對著你碎碎唸,轉頭看到你正跟人家聊天聊到在傻笑,當我氣呼呼說你都沒在聽時,你竟然還可以一邊傻笑一邊重覆一次我說過的話。
這種一心二用的程度,老婆實在是望塵莫及。
***
或許是明天你就要回家了,今天看著家裡一團亂,我猜想明天你回家應該又會叨唸。
不過我真的很努力試過了,每整理一次雜物,十五分鐘內會亂,每掃一次地,三十分鐘內會髒。所以別怪我,我盡力了,只差沒禁止兒子不准進屋子,我想那是唯一可能保持家裡清潔的不二法門。
今天去逛夜市前,我媽打電話來問我們吃飽沒,我說正要出門去夜市,YOYO說要吃牛排。
吃到一半我媽提著大包小包出現,東西多到連YOYO都忍不住在她離開後說:那麼多,阿嬤想讓我的肚子撐破嗎?
一包糖炒栗子--沒關係,我們可以明天再慢慢剝。一包地瓜球--我先咬了一顆,這不曉得哪一家賣的,硬死了,打死我都不會去買,MOMO咬了兩下就吐了出來,還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。一盒蕃薯糖--冰起來明天再吃,看起來是跟地瓜球同一攤買的,所以不甚期待會有多好吃。一包煎鳥蛋--大概是今晚唯一兒子們有幫忙解決掉的東西。一盒熟食--我也冰起來,明天早上煮個稀飯跟MOMO當早餐好了。
東西給了我們之後,她說要回家等人上門修冷氣就走了。
YOYO說:「阿嬷家的冷氣很恐怖,好像快爆炸了一樣。」
我回想那嗡嗡聲,忍不住笑了。
「因為阿嬷家沒有你爸幫忙清洗冷氣。」我說。
是啊,幸好我們家有你。
這次你上台北十四天,我有時會想著如果你真的一直不在,這個家會變怎樣。
你老婆是懶鬼,了不起掃掃地就算很勤奮了,久久才會突然良心發現一樣的大整理一次,而你潔癖發作的頻率比我高出很多。
你老婆是矮子,所以如果燈壞了,還得找一張凳子踩個半天換燈管,最可憐的是,有時候踩著凳子還是一樣換不到。
你老婆是笨蛋,如果兒子真的吵著要修他的電腦,她應該會先電死自己,要不然就是被機殼割傷手指失血過多身亡。
你老婆大嘴巴,如果沒有人聽她發發牢騷講講八卦,我怕她會悶出病來。
你老婆壞脾氣,除非有人脾氣比她還大,而且總是比她早一步扁小孩,不然很快的兒子就會討厭媽媽,而喜歡爸爸多一點了。
你老婆很任性,偏偏兒子們根本拿她的任性沒輒,只能無奈的看著。
你老婆很愛哭,可是卻只想哭給她老公看,跟她老公分享她的悲傷。
電話裡,你說明天還是得看傷口癒合情況,才能確定能不能如預期的當天就回家。
你說你很想你老婆,想要快點回家。
你老婆其實也很想很想你。
但是她還是說,不急,慢慢來。
因為她的世界裡面你是最最重要的寶貝,所以她可以忍受失去一些有你相伴的時間,用來換取你的健康。
不過,她還是很期待你回來的那一天,而且她很相信,一定不遠了。
不急,慢慢來,因為你還有一輩子的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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